“鈴鈴鈴。”

“下課。”

“老師再見。”

……

講臺上老師扶了扶自己的眼鏡，把書夾在胳膊下，點了點頭，往外走出去。

這一走，教室就吵鬧起來。

“誒，走啦走啦，去上廁所。”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拉著另一個女生要往外走，神色迫切。

“不去啦，節節課都去廁所，不去了。”楊桃拒絕，“我還要寫作業呢，一會尹紓要收，我抄一下。”

“去嘛，回來寫。”徐珍磨她。
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是去看三班的程何，天天看，還說不喜歡人家。”楊桃冷哼一聲，昂頭看她，“是不是？”

徐珍一下紅了臉，惱羞成怒，“才沒有，你別胡說！算了，你不陪我去，我讓尹紓陪我去。”

話落，傾過身子戳了戳前面綁著馬尾辮的女生，對方轉過頭，一雙漆黑透亮的眸子看著她，眼底詢問。

徐珍看著她美如白瓷的肌膚，生生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，“沒事，我不去廁所了。”

尹紓長得高挑，皮膚雪白無暇，眉眼工整綺麗，唇畔都豐潤殷紅，要是有她在，自己都要成綠葉了。

程何喜歡上她怎麽辦？

尹紓眸子閃了閃，笑著拍拍桌邊那一疊作業本，“交作業了。”

“好的，馬上馬上。”楊桃邊說著一邊埋頭趕，還要抽出空對徐珍道，“承認有什麽關系？程何就是帥啊，喜歡也很正常，我之前還覺得五班那個楊宣不錯呢，誰沒個暗戀的人啊？對吧，尹紓。”

突然被點名，尹紓停住了要轉過去的動作，眼神有些變了變，“這個我不知道。”

暗戀的人？

她有點恍惚了。

以前她覺得自己也沒有的，哪有什麽喜歡的人，最近，心態有點變。

“你當然不知道啊，只有別人暗戀你的份好嗎尹大小姐。”楊桃拖長聲音，笑著出言。

尹紓人長得好看，學習又好，豪門家庭，聽說爺爺還是退休幹部，爸爸掌管公司，簡直是人生贏家，追求者能繞學校排幾圈。

“就是，聽說李家棟都跟你表白啦？哎，像我這種，哪有人表白啊？”徐珍故作嘆氣。

“沒有，別瞎說。”尹紓否認。

“尹大小姐看不上他，我知道。”

“就是，要像陳鶴那種才配得上好嗎？陳鶴這一次是年紀第一。”

“陳鶴算什麽，你聽說高一的季洋了嗎？賊帥那個，笑起來超級陽光，我聽說他脾氣超好，陽光暖男，咦，上一次好像看到尹紓你和他走在一起了啊。”

“交作業。”尹紓匆匆轉移話題，“數學老師說上課之前我拿過去，不然被記名字，我也幫不了你。”

“等我等我。”

……

兩人埋頭趕，尹紓轉過身子，神色有些渙散，低頭，手裏握著筆，半天也沒寫出一個字。

季洋……他的確是脾氣好。

打小他脾氣就好。

只有他會護著她，和她一起玩。

提及這個名字，尹紓後面的課上得有些心不在焉，好不容易下課，想到是單周，她可算能回去，眼底又染上笑意。

畢竟畢業班能回去的時間有限，補課居多，她背上書包，步伐輕快往門外走。

出了校門，一直走，繞過對面那條街，季家的司機會往那裏停，她可以蹭蹭季家的車，順便……見見他。

一想起記憶裏那個笑起來溫潤如玉的少年，眼底笑意又深了幾分。

“季洋，我很喜歡你，從初二就喜歡，你還記得嗎？那一次，我在樓梯摔倒了，是你扶我起來，還安慰我，你就像那道光，我很喜歡很喜歡你。”

“這是我攢了很久零花錢買的禮物，送給你，希望你能喜歡。”

……

她在拐角，看到一個女生把一個禮物盒遞到季洋面前，那個少年穿著白襯衫和黑褲，身材頎長，相貌英俊，氣質又很平易近人。

少女面色羞紅，眼底懷春，眸光倒映著他的影子，“我不會打擾你學習，我們可以一起學習。”

尹紓心咯噔了一下，然後徐徐往下沈，一股慌亂升起，若是有面鏡子，她就能看到自己此時臉色有多差。

“希望你能收下，我選了好久。”少女再次開口，往季洋那邊又伸了伸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陽陽！”尹紓突然脫口而出，叫了一聲，打斷季洋要出口的話，那兩人看過來，那個女生詫異中又帶著羞窘，還有一絲絲覆雜的神情。

尹紓裝作疑惑的樣子，邁著步子走過去，看了看兩人，有些尷尬，“我……你們……”

在做什麽？

她表現得好像撞破了不該看到的事情。

“今天你要回去？”季洋表情自然，開口問她。

“我要回去，今天忘記告訴陳伯了，所以來找你。”順帶蹭車，但是她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，引人遐想。

這不，那個女生看著兩人，臉色都煞白了一些，打量著尹紓，有些窘迫又難堪，各種情緒交雜。

“禮物就不用了，其實那一次換做是誰都會幫你。”季洋淺笑說。

他一笑，如暖陽般讓人很暖，那個女生也不管尹紓在，急急解釋，“不是，只有你，你和他們不一樣，你也不會帶有色眼光看別人，你不一樣。”

尹紓癟嘴。

季洋當然不一樣，他性子最好，耐心又陽光，從來不會亂和別人發脾氣。

她一直以為只有她發現他的好，現在有一種自己寶藏被別人發現的感覺。

好不爽。

“沒有，真的沒有，換做誰都會幫你。”季洋無奈笑了笑，“小事而已，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“那這個禮物收下吧，就當我的一點小心意。”那個女生糾結了一下，佯裝落落大方，“這個；禮物，沒有其他意思。”

季洋看著對方那個樣子，拒絕不來，伸手接過來，“好吧，謝謝你。”

“我知道你的生日是明天，算是提前啦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……

黑色的轎車在路上行駛著，後座坐著季洋和尹紓，還有一個季譯。

長大的季譯倒是沈穩很多，而且假日還會被季大伯丟去公司鍛煉，也成熟不少。

高中讀完，他是要出國進修，一切路已經安排好。

“今天尹紓很安靜嘛。”季譯擡擡眼鏡，往後一靠，“誰惹尹大小姐了？”

小時候幾人是一直鬧，關系的轉變是從初中開始，誰都長大了，自然也不會像小時候那麽幼稚。

尹紓和季詩瀾最小，也會受愛護一些，季譯作為哥哥，自然也會照顧他們一點，但有時候還是比較嘴欠。

“沒有。”尹紓話語還是悶悶，

辛酸著呢。

季洋接了別的女生的禮物，她感覺自己受到了背叛，忍不住想哭。

不知道為什麽。

好難受。

季譯朝季洋使了個眼色，對方也側頭看她，詢問道，“心情不好？”

不問還好，一問，尹紓更加想哭，還倔強忍著，她已經很久沒哭了。

季洋以前都跟她說不哭不哭，她最棒，打小就跟她這麽說，還會安慰她，所以她對他有很強的依賴性。

“考試不好？”季洋又開口。

畢業班經常會有模擬考試，學生時代成績還是很影響心情。

“嗯。”尹紓給自己找了個借口，“非常傷心。”

“你也太脆弱了尹紓，這樣不行。”季譯鄙視她，喜歡打擊她的毛病依舊沒變。

“關你什麽事？”尹紓像是找到發洩口，大小姐脾氣還真上來了，“要你管啊？季譯你不要太過分！”

“得了，我又惹你了。”季譯受不了，到了門口趕緊下車跑，還丟下一句，“我收回收回，可沒欺負你。”

他打小的陰影還在呢，等下尹老爺子來季家又得嘮叨。

尹紓下車，季洋也跟著下車，手上還拎著那個禮物袋，她一看，更委屈了。

討厭死了。

“沒事，下次考好一點。”季洋笑著擡手摸了摸她的頭，“說話怎麽這麽沖？火氣今天有點大誒。”

尹紓擡頭看到他的笑容，勾勒出弧度的嘴角，火氣就一點點滅下去，剩下的只有無法言說的憋屈。

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送季洋禮物，從小學開始，他書包裏都會有好多情書，她還會拿出來看。

漸漸的，她很不開心，開始難過。

“我看看裏面是什麽。”她伸手過去搶季洋手中的禮物袋，看似有些跋扈，紅唇還撅得高高的，“看是不是會讓我心情好的東西。”

“不知道，你看吧。”季洋眼底笑意深了些，“你開心就好。”

他總是這樣，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，可他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，也都會這麽說，紳士得很，永遠都風度翩翩。

尹紓打開，是一塊手表，一塊男士手表。

寓意可真好，看一次時間就想一次是不是？她這次要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也是一塊手表。

這下，更加氣憤難過了。

“這個你好像要不了……”季洋說完又好脾氣道，“你想要什麽？我給你買。”

“哼。”尹紓擡頭看他，“那我也想要一塊手表，你送給我我心情就好了。”

季洋思考了一下，答應下來，“好。”

“明天你生日，我差點就忘了，反正你也不在家過，明天我給你買蛋糕，你給我買手表。”她出言。

季家人都不愛過生日，更別提隆重了，其實她都記得，每一年都要這麽說，假裝自己突然想起來，顯得不那麽刻意。

“那我有點虧……”

“不，你不虧。”尹紓打斷他，“陽陽，快點答應我，不許拒絕！”

她語氣有些刁蠻，還有點驕縱。

季洋笑出聲，“大小姐，我敢拒絕嗎？”

“不可以拒絕，我會不開心，你就是欺負我。”她微微擡高下巴，瞪著他。

季譯或許不會答應她，但季洋一定會，他一直都很順著，從始至終。

很多人說得沒錯，他是暖男。

他也是她生命裏的光。

“好。”

晚間。

尹紓洗澡出來，坐在書桌上，右邊的架子上擺著一個樂高搭建的奧特曼。

時間有點久了，顏色都有點褪色。

她伸手去摸了摸，思緒慢慢有點飄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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